为道长破功

演的不是傻子
笑的不是傻子
当真的才是

山鬼谣(二十)

第二十章:乱我心

 

 

 
  

阿瑶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。

一声声,平仄长短,很有韵律。

有点像京腔。

 

下了好大的雪,像被撕扯碎裂的棉絮。

她看见自己赤脚走在雪地里,松软的厚雪,一踏进去就立刻没了脚。

声音越来越近,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黑影。

“你是谁?”阿瑶问他。

黑影没有回头,只是负手站立。

 

场景突然变换,纷飞的白雪化成了翩然的竹叶。

风来叶落,沙沙作响。

阿瑶抬头,只觉得天非常得高,非常得远,竹节一段段向上,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。

脸颊突然有一丝痛感,湿漉漉的水滴滑下。

她看了一眼,竟然是血?!

 

细长的竹叶顷刻间成为杀人的利器,幻化成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刃。

她一慌,看到前方的黑影被竹叶团团包围住,衣衫割破,遍体鳞伤。

她想救他,却发现脚被无数双手拉住,动弹不得。

“快跑!快跑!”她疾呼。那人动也不动,身上的血开始在脚下蔓延开来。

 

他回头,只露出一只眼,眼睑微翘。一颗圆圆的泪痣,很是哀怨。

“阿瑶,你背叛了我。”

 

说完,从眼睛里开始流出血泪,接着是嘴巴,鼻孔,耳朵,胸膛,直至扩散到全身。

血浆把阿瑶视线所及全部湮灭,她叫喊着,生生没了声音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不要!!”阿瑶从床上坐起,喘着粗气,环视四周。

客栈的墙壁,泛黄,已旧。

天花板有条裂缝,像恶魔的爪牙,弯弯曲曲,横贯南北。

 

她长吁了口气,用头抵着弯曲的膝盖。

头发里的汗珠随即滴落,划向鼻尖。她用手一摸,整个后背,竟然完全湿透。

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迷茫。

她问自己,我走过的这几百年,孑然一身,踽踽独行,是为了什么?为了看一场山城的烟花,还是为了去亲吻一个凉薄的嘴唇?

 

她看向枕边的皮鞭,把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风高月黑夜,黎明未来时。

足够黑也足够静,楼下守夜的小二也已鼾声渐响。

一个黑衣人,用极轻的脚步靠近一扇窗,掀开,似一条灵活的鳗鱼滑入,身法轻灵迅捷,落地无声。

下一刻,窗棂归位,一切如常。

 

大床上的人翻了个身,吱扭吱扭。

黑影提气靠近,伸出一只手,掀开了帷幔,摸向床上宝剑的位置。

同一刻,另一只指腹有茧的手掌一把扣住了来人的手腕。

 

夜里无光,蒙面的黑衣人惊了一瞬,眼眸的光亮一闪而过,便向腰间摸去。

没想到,床上的人反应更快,一把抓住他的腰带,用力一提,像拿大鼎般,竟然把他直接提上了床!

“砰砰”,黑衣人出了两拳,一拳打空,一拳正中他的手掌。

紧接着,床大力晃动了几下,险被压垮。

 

烛台被点亮,跳动的火焰慢慢悠悠照亮了整间屋子。

 

突然的光源,黑衣人刺痛得闭眼。反正已被压在身下,禁锢犹如死鳖,他也就索性自暴自弃,放弃抗争。

大床原来的主人,此刻正笑如桃花,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。

“怎么,不打了?我还没玩够呢。”

 

 

黑衣人的面纱被扯掉,是凶狠貌的阿瑶。

 

“我以为你只是故作清高,原来喜欢直接摸上床。你早说啊,我洗干净等你。也省得你败了兴致。”

归从安痴痴调笑,佯装低头亲吻阿瑶,被她一个挺身,抬脚踢远。

 

“明明是你半夜进门在先,怎么还开不起玩笑了。”阿瑶翻身下床,气鼓鼓的往门外走,任凭他说破了嘴皮,眼都没斜一下。

“哎!”他声音低沉,在阿瑶拉开门的同步抛出一句话。

 

 

“你不是想要雷灵石吗?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门开了一个角,顿住了。

随即,用非常缓慢的速度,合上。

阿瑶垂目,眼前全是红色的血光,脑袋里只有一个略带卷舌的声音。

阿瑶……

阿瑶……

阿瑶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阿瑶一边走回床边,一边开始脱身上的夜行服,露出里面轻薄的纱衣,玲珑曲线,无限春光。

“对,我想要雷灵石。你想要什么,不妨直说。”

归从安裸着上半身,看着她,突然就笑了,口哨声传到她耳边,“我要什么,我以为你知道。”

 

阿瑶脱鞋,光脚踩在木地板上。

一步一步,竟然有些分量。

她在心里开始念叨她的草原,她的营帐,她的小白马,还有雄鹰低飞时的鸣叫,那么悦耳,那么磅礴,那么,贯穿灵魂。

 

转眼间,她已坐在归从安身上。

如果事已至此,无法改变,她多少要保留一点尊严。例如女上位。

她的将军一定在这个世间的某处,受着苦,忍着痛,扛着罪,等待着她去救他。

这点牺牲,根本不足挂齿。

 

她解开最后的衣襟前,归从安问,“是谁值得你甘愿如此?”

阿瑶略略探身,在他耳边低语,“我的故事不重要也不想说,天快亮了,人快醒了。你到底,是要,还是不要?”

喷在耳畔的话语如此温热,让归从安全身战栗,小腹的热浪一波紧跟着一波。

这张酷似佩玖的脸,这个带着明确目的接近他的女人,到底会给他颓败桀骜的人生,带来什么不同?

他很想知道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鸡叫天明。

明媚的阳光洒在昨日欢腾的街道之上。

日光之下,并无新事。

 

阿瑶和心亭并肩站在冷风嗖嗖的城墙之上,看着脚下正在收拾行装的几人。

没错,灵石既出,便不宜久留,他们本就是过客。

朝辉和小斐在打情骂俏,源儿和归从安在依依不舍,当然,是单方面的。

 

 

“归大哥,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,你要去哪儿啊?”

 

“江湖很大 ,我想去看看。”

 

“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啊?”

 

“我怕你老爹扛起锄头追杀我到天涯海角。”

 

“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?”

 

“这个,说不准。也许三五十天?”源儿两眼放光。“也或许三五十年。”源儿力气抽离,当即瘫倒。

 

“源儿,缘起缘灭,自有天意,不可强求,你懂不懂。”这话从归从安的嘴里说出来,那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,一股大碴子味。

 

 

高处,有些不甚寒。

呼呼北风冻得阿瑶直跺脚,这要是在往常,善心善行的心亭大师早已经磨叽起来,问阿瑶要不要多披一件衣服。

今日,却一反常态得只是立着,半天不语。

 

阿瑶挑起眉,看向心亭。默默地转过身,一字一顿道,“我有我的原因。”

心亭颔首,很漠然的说。“贫僧知道。”

阿瑶怔住,有点不适应心亭冷漠的态度,被迫解释道,“他只是想去见一个人,与我们同行罢了。”

 

澖云寺里的古籍里清清楚楚有关于五灵石的记载。灵石宿主需心甘情愿交出灵石,方能保持心脉完整,灵石不破。若强行夺取,灵石与宿主无法呼应,会选择自毁灵力,和一块普通的宝石再无两样。

这一点,阿瑶知道,心亭自然也知道。

 

可是心亭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冰块脸,心里明明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,却只能视若无睹,一字不吭。

秋露寒凉,凉得入心。心亭轻声咳了两嗓,扶着胸口下了城墙。

 

他今天的袍子,看起来格外的薄。

天青色,衬得他的背更是消瘦。

阿瑶回忆起昨晚,在云雨颠倒,演到最关键的时刻,归从安按住了她的手,笑得像个两三岁的孩童。

 

“这副身体,留给你想要见得那个人。”

“而我,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。这是我余生的心愿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阿瑶其实摸不透他的意图。他明知道,自己觊觎雷灵石,却仍然坚持同行,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。

朝辉那个臭小子,现在忙着讨好小斐,估计是不会有太多意见的。

只是这个和尚……

表面泰然自若,内心就是个醋坛在世。是个喜欢自找不痛快的狠人。

其他的灵石一点消息都没有,这眼下又是无头苍蝇。

 

她脑子里是一团浆糊,双手撑在城墙的石板上,有点发呆。

祝朝辉朝着楼上喊,“阿瑶,奶奶!我们要出发啦!”

 

阿瑶望去。

朝辉在闹,小斐在笑。

归从安摆着手告别哭唧唧的源儿。

大师戴斗笠侧身看向自己。

 

猎猎寒风,空气里有股风尘仆仆的味道。

群山重重黛青,发带轻舞摇曳。

 

阿瑶珀色眼瞳冉冉,最终推起嘴角,泛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。 

 

山来移山,水来填水。

她阿瑶,怕过谁?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刚走出城门往东没有二里地,好像有个人从后面追赶他们狂奔而来,一路跌跌撞撞,喊着大师大师。

众人寻声回头,只见这人气息紊乱,口干舌燥,见追到他们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下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
“施主不要急,有什么事,你慢慢说。”心亭蹲下来,拍着他的后背。

 

那人缓了缓,咽下残存的一口唾沫。

“大师!我听回来的乡亲们说了你有大神通!追了几天几夜才追到这里!求求你救救我们吧!”

心亭还没来得及寻问始末,这人便如捣蒜般连续磕了十几个响头,直到其他人反应过来,七手八脚把他拽离地面。

 

求救者颠三倒四的说了个大概,画面极其血腥,死状极其惨烈。

 

阿瑶慵懒侧眸,端详了一眼蹙眉愁容,面带忧色的心亭。

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,大师降魔为一方。

谁让你是得道高僧呢?

 

“走吧,看看去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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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------------------作者一向说一不二的分割线-------------------

大师估计在隔壁房间唱,“我已经在车底,不应该在车里~~”

亭瑶是官配,这是必须的!其他邪教作者本人是不认的哈!!

但是我喜欢这个图,嘿嘿嘿(猥琐笑~)大师,我期待你的雄起!我们大师从不发车,一旦发车就必须是高铁级别!马达强劲,动力持久!嗯,我说的是高铁,不要误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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